【來論】劉傑臻:反思還是贊揚——從法治類影視作品管窺中國法治現狀凡涉探討一國某一方面之現狀之問題,非一人足以成也,亦非一時足以畢也。對象所涉緯度之廣、層次之深及內容之具,一人之視角難以觀其全貌,寥寥數語恐不足以蓋其完全。而“中國法治現狀”這一話題亦是包羅萬象、博如深淵,從宏觀層面來看,需從比較的視野就國與國進行空間上的分析,同樣也需從發展的眼光就今時與往日進行時間上的推演;同樣地,從微觀層面來看,需從區域與區域間比較分析,也需從行業與行業間比較分析,同時探討法治又不得不結合政治、經濟、文化與道德等等方面的內容,上述之要求使得這一問題表現得異常棘手。與其眉毛胡子一把抓,不如另辟蹊徑、輕裝前行,將宏大的問題交給偉大的天才,只取泰山中的“一葉”細細琢磨,雖有一葉障目、盲人摸象之虞,但好過大放厥詞、誇誇其談。 本文以下內容企從當下法治類影視作品在社會反響的角度管窺中國法治現狀。近年來,法治類影視作品不斷上新,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與群眾的熱烈討論。在見證了一個個收視熱度與奇迹,一個本質性問題不得不得到回答,即“法治類作品的熱銷是否代表了法治觀念的深入”,因為這決定了到底是法治作品吸引了眼球,還是法治觀念深入人心? 一、“祁同偉”式的角色為什麽得到了同情 電視劇《人民的名義》的播出揭開了幾年來中國法治類作品推陳出新的序幕,其憑借大尺度的反腐細節以及緊湊缜密的劇情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劇中人物刻畫鮮明且真實,尤其是在反面角色的表現上立體不單一。值得注意的是,劇中最為突出的反派角色“祁同偉”獲得多數觀眾的同情,尤其是在年輕人群體,大家更是以“勝天半子”形容其。為何如此一腐敗分子卻獲得了觀眾好感?核心或許在於其更具現實性與真實性。相較於劇中其他所謂的正派代表,“祁同偉”式的角色的人格多樣性與現實掙紮性是打動觀眾的最為主要的原因。從優秀的政法系畢業生到偏遠地區的司法所職員,僅僅是因為權力的小小任性;而從司法所職員到公安幹警,又僅僅是因為向權力的靠攏與屈服;從光榮的緝毒英雄到腐敗的公安廳長,何嘗不是在權力之中自我沉迷與自我侵蝕。“祁同偉”式的角色又何嘗不是當下锒铛入獄的諸多官員的一大縮影嗎?在這之中,權力的荼毒與約束的失位不正是當下現狀嗎?而該劇僅僅只是展現了一場反腐的結果,卻很少去深思腐敗背後的權力作用因素,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民眾並不買正派的賬的原因。 香港中通社資料圖片 二、我們需要的是“包青天”嗎 言接上文,為什麽諸多法治類影視作品中的正面人物難以獲得觀眾認同?根本原因在於製作者還是再向觀眾塑造“包青天”類的正面人物。無論是《人民的名義》裏的“侯亮平”還是《狂飙》中的“安欣”,這些正面人物往往帶著極強的“正義”光環,一腔赤膽,滿懷熱血地鬥爭黑惡,可現實呢?現實往往是,即使是正義之士也不得不考慮諸多因素,純白的天使角色並不獲得觀眾共情。另一特色便是“巡視組”的背景設定在這些劇中經常出現,仿佛刻畫了“一個拿著尚方寶劍的使者前來除惡”,這樣的橋段或許針對小朋友管用。換言之,這些法治類影視作品在製作中融入了多少的法治觀念、展現了多少的法治制度、體現了多少的法治精神,而非是政治的、傳統的橋段。觀眾並不需要“包青天”式的人物,而法治類作品應當以“法治”貫穿主題,而非是僅在劇情結尾的審判中引用幾條法條匆忙點題。 三、中國法治類作品需要的到底是什麽 既然前段提到了中國法治類作品不需要“包青天”式的設定,那麽其又到底需要什麽呢?回答這一問題之前,目光先轉到法治類紀錄片中,筆者曾觀看了多部反腐紀錄片,其中最讓筆者注意的便是落馬官員在鏡頭前的忏悔場景,因為好奇“鳄魚的眼淚”中到底有幾分真假。而筆者驚人的發現,無論是曾經位高權重的落馬“老虎”還是曾手握一定權力的“碩鼠”,他們在鏡頭前都無一例外痛悔“不該辜負組織”、“後悔葬送前程”,而幾乎無人談及愧對人民。從在之中可見一斑,人民之觀念在這些人之中蕩然無存。所以筆者要尖銳指出中國的法治類影視作品應當鮮明突出人民的主體性,而非僅僅把人民刻畫為衙門前擊鼓的受害人。 以上寥寥數語僅為筆者一點拙見,雖不敢說十分正確,但也無愧於發自內心。三月末時,筆者曾於課後經過三教旁的獬豸像,驚奇發現櫻花綻放。燦爛的櫻花下矗立著威嚴的獬豸,二者並不顯得違和,反之讓人覺得十分融洽。筆者並不旨在否定中國法治現狀如同此時的桃花一樣美好,而是想要說明或許只有在心中,在現實裏,更在制度上矗立一尊獬豸,在不斷反思與改進中,守護這灼灼桃花。 (本文作者劉傑臻,西南政法大學)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編輯:黎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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